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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 (48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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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便利店出來,林鹿好還沒忘記去隔壁的水果店。在水果店轉了轉, 最後如願捧出個大榴蓮。

她說到做到!顧不聞還不知道自己可能大禍臨頭。

兩個人重新上車, 林鹿好幫這個醉酒青年妥帖地系好安全帶,看他一副乖相又忍不住肚子裏冒黑水:

“聞聞哥哥, 幫我把這個榴蓮拿著吧!”

顧不聞眼睛裏都是朦朦的, 但還很聽她的話, 簡直一撥一動。他依言把裝榴蓮的袋子放在膝上, 因為隔著一層厚袋子,榴蓮刺兒並不怎麽紮肉, 但顧不聞還是一臉隱隱的不高興, 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
林鹿好憋著笑準備啟動車, 但兜裏的電話又響了。來電顯示:暉鳳阿姨。

林鹿好馬上接了, “嗯嗯”地應了幾聲,等阿姨先掛才撳暗屏幕。

暉鳳阿姨是高中以來一直給顧不聞家燒飯的阿姨,那水晶肘子做得可好吃……扯遠嘍, 林鹿好轉頭試探性地問顧不聞:“聞聞哥哥, 等下我們不回家, 直接去看爺爺好不?”

顧爺爺這兩年和顧不聞關系緩和不少。要說改變,還是從高二那天,顧不聞翻墻去給爸媽過忌日的時候開始的。也許是人老了, 對亡人不再那麽耿耿於懷,開始珍惜眼前人了。

但顧不聞和爺爺到底多年不親, 所以關系相對普通爺孫來說還有點僵硬。醉酒青年一聽“不回家”,立馬臉拉得更長了, 表情在黃澄澄的車內小燈映照下都顯得陰鷙。

他把榴蓮往腳下一擱,一口咬死:“不去。”

林鹿好只好又給他順毛摸,大道理一套一套搬,什麽“子欲養而親不待”什麽“百善孝為先”,喝醉了的顧不聞哪聽得進這個,目光閃動,陰黑執拗地。他突然發問:

“那你愛不愛我?”

得得得,他現在就是個戀愛腦……比平時狀況更嚴重。林鹿好沒辦法,嘴上還本能地寵溺他:“愛呀,最愛你了。”

到底還是“最”這個詞合了顧不聞的心意,他微微頷首,看樣子很滿意。林鹿好接完他這句話茬,還在等他回心轉意,兩個人好一起去顧爺爺家。結果左等右等,顧不聞就是不說話。

隔了大概有一分鐘,顧不聞忍不住了,他很奇怪地一偏頭:“那你怎麽還不來吻我?”

林鹿好:“……親親親!”

本來想回家再親,結果還是被他得逞。林鹿好心裏也挺願意,因為今晚的月光古舊溫柔,因為顧不聞歪頭的小動作過分可愛。她把他的脖頸往下拉,口罩早已滑脫到喉部。

林鹿好沒敢跟他太親密,雖然是在車裏,被人看到還是有點難為情的。所以是很符合她平時風格的親親,兩片濕潤碰住的時候很柔和,也很溫暖,磨蹭起來的時候尤甚。她一動不動、純情至極地貼了他一會兒,像小貓得到了片新鮮薄荷,不知道拿它怎麽辦才好。

多大人了還總傻楞楞的,也就平時看上去機靈。於是嘆息似的,顧不聞的牙關誘惑性地開啟了,林鹿好得以分享到他口腔裏一點紅酒的甜醇。她撐在座位的手掌被顧不聞覆住,他從少年戴到青年的那半顆核桃籃子磕在她皮膚上,微微一刺。

顧不聞好像怕酒氣也熏到她似的,一直很乖地任她動作了。然而實在難耐,也只是半啟了唇。林鹿好也滿足他的心願,難為情地把他的舌頭含住,吮了一吮。

紅酒的甘被分享完了,留在林鹿好舌尖上的是一點澀苦。但並不惹人討厭。

林鹿好離開顧不聞的嘴唇,最後還發出黏滋滋的一聲響,聽得人臉紅。當然顧不聞是不可能臉紅的,他今天顯得特別克制,親完了也沒伸舌頭,也沒重新追過去再討一次親親,只嘴角沖她挑了挑。

說的話卻不那麽軟綿綿地:“這下你就知道我是什麽味道了。”

什麽味道……一股酒味!林鹿好哭笑不得,隨口問他:“那我是什麽味道?”

“你是……”顧不聞的表情頗有點冥思苦想的意思,“你是草莓……還有葡萄、薄荷糖、甜牛奶,要加蜂蜜……”你是世界上所有甜味的集合。

林鹿好聽他數了半天還沒數完,一邊開動了車一邊聽得發笑。結果好不容易想不到詞兒了,又話鋒一轉,顯得非常苦悶:“但我現在只聞得到榴蓮味。”

林鹿好大笑,難得看到顧不聞皺鼻子的表情。她想,榴蓮殼就先別給了,今天專心玩顧不聞!蒼天開眼,她還能上哪兒去找這麽可愛的聞聞哥哥!

……

兩個人到了顧爺爺家,顧爺爺正坐在飯桌前等他們,看到這倆小夫妻進了家門,才哼一聲往樓上走。

這老人家比顧不聞還傲嬌,林鹿好可不指望喝醉的顧不聞能對顧爺爺有多溫聲和氣,他不毒舌就算不錯的了。於是這次和往常一樣地,林鹿好又自覺充當起潤|滑|劑的角色:“爺爺,看!剛才我買了個榴蓮,給您!”

顧爺爺冷酷地嘟囔:“哦喲,年紀大的人誰喜歡這個。”然後轉眼就讓阿姨把榴蓮肉剝盤子裏去了。嘴上這不喜歡那不喜歡,心理卻出乎意料的誠實!

這榴蓮肉最後也沒讓小年輕夫妻吃幾塊,基本都進了顧爺爺的肚子。估計是覺得丟臉,顧爺爺沒留在樓下說幾句話就溜上樓了,睡覺去。

上樓前沒忘了沖顧不聞嘰嘰咕咕,翻來覆去指責他喝酒喝成了這副癡呆相。顧不聞居然還能對顧爺爺保持他最後的溫柔:不管說啥,一概不理。只盯著榴蓮殼和林鹿好看。

顧爺爺沒一會兒就上去睡覺了,剩下林鹿好和顧不聞兩個坐在桌前,圍著一個榴蓮殼面面相覷。

林鹿好跟他開玩笑:“聞聞哥哥,我把這個送給你。”她把榴蓮殼撥過去,“你知道這是幹什麽的嗎?”

顧不聞剛才就一直盯著這個殼看,此刻眉心驟然一擰,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,眼睛裏無限傷心:

“你想拿它羞辱我……”他眼眶立馬泛紅,“為什麽你給別人吃肉,給我送殼……”

他泫然欲泣的樣子有種雄性的漂亮,是比平時更消弭了攻擊力的表相。林鹿好忍著笑首先給他糾正:“不是……顧爺爺是別人嗎?”然後解釋,“榴蓮殼給你拿著玩兒的,但現在沒時間玩了哦,我們要去洗澡了。”

顧不聞一聽洗澡,眼睛都亮啦!這心思簡直昭然若揭。林鹿好也懶得揭穿他,牽著大型犬往浴室走。

……

林鹿好站著給顧不聞洗頭,顧不聞人高馬大一個,坐在小板凳上,腿縮得委屈。

顧不聞喝醉了真是太好玩兒了,任林鹿好擺弄,吭都不吭一聲的。林鹿好對玩弄他的腦袋樂此不疲,她往上擠了好多洗發露,搓出的泡沫多到可以給顧不聞做一頂白浴帽。

他頭上頂著雪白一坨的樣子實在太滑稽,林鹿好蹲在地上笑了半天,還是被顧不聞撈起來的。泡沫雖然豐富,頂在頭上卻十分輕盈,林鹿好都不舍得幫他把它們沖掉了。用花灑裏噴出的水溫柔地沖洗他頭顱的時候,林鹿好問他:“好玩嗎?”

顧不聞很老實地:“不好玩。”他頓了頓,又問林鹿好,“那你喜歡嗎?”

林鹿好在模糊的水霧裏沖他豎起一個大拇指:“特別喜歡!”

顧不聞就像一個很懂事的八歲男孩:“哦,那就好玩。”

林鹿好被他可愛得不行,手上動作更溫柔。她是慣會照顧人的,手指一面有技巧地摩搓揉按他頭皮,一面在拂過他發鬢的時候小聲道:“聞聞哥哥頭發太短啦。”

倒也不是說頭發短不好……顧不聞是冷而戾的長相,長大後更明顯。本身就長得像個混世魔王了,頭發再鏟那麽短,總不像個正派人。本來他在學校念書的時候,下頜骨線條還沒那麽銳,看上去殘餘點柔軟,頂多是朵不太好親近的高嶺之花。現在花長成了食人花,邪惡得讓人心慌。

林鹿好用手指潤潤地摩挲他頭皮,心裏很認真地想著這些事,卻發現很久沒聽到顧不聞聲音了。低頭仔細一看,眼睛差點沒被刺瞎。

只見人大馬金刀,坐在小板凳上,豐厚的沐浴露泡泡也遮不住大鳥自由飛翔。

說好的八歲懂事小男孩,怎麽能這麽輕易那啥那啥呢!林鹿好無語,放棄幫他按摩頭皮的動作——她懷疑就是這個動作惹的禍,她轉而在他濕潤的發旋上揉了一記:“好了,自己洗!”

……

二十分鐘後,顧不聞裹著浴袍出來了,萬幸沒有淹死在浴室。林鹿好籲了一口氣,也趕緊溜去洗澡。

洗完之後回房間,正看到燈光下,一個白袍滴水美男,將榴蓮殼翻來覆去把玩。

他怎麽還把這個弄到房間來了!林鹿好險些崩潰:“大哥,睡覺時間就別玩那個殼了吧!”

顧不聞“哦”了一聲,把殼扔在床頭櫃上,仿佛立馬失去興趣。林鹿好嘆了一口氣,把榴蓮殼扔到房間外面的垃圾桶,又領著八歲醉酒男孩去洗手。

好不容易折騰完了,兩個人雙雙往床上一躺。

床頭燈被摁掉了,房間裏一片沈沈的暗。黑暗裏又傳來顧不聞混濁難明的聲音:“……殼不能玩了,玩什麽呢?”

林鹿好隨意地答:“咱們明天再玩兒,今天先睡覺吧。”她轉頭,卻發現顧不聞恰巧也是偏著臉的姿勢看她,眼睛裏閃爍狼一般的幽光,發綠。

林鹿好:“……”

她幾乎立刻感覺到危機!人咕嚕咕嚕往床沿滾,卻被顧不聞手臂一伸輕易攬住了。醉酒青年無辜的眼睛裏閃爍惡意:“躲什麽呢?”

林鹿好枕在他手臂上幹笑:“哈哈哈。”你說我躲什麽,我再不躲被玩的就是我!

果然不出所料,下一秒她就被人單手掀翻。顧不聞虛虛騎在她身上,胳膊壓住了她的大腿。他不自覺咽了一口口水,瞳孔在黑暗裏狼性閃爍,這個邪性的醉酒者的引誘總是令人難以拒絕:“好好,跟我玩吧。”

可是今天他的願望可能要落空了。林鹿好在黑暗裏睜著無助的圓眼睛:“不不不,不了吧,你矜持點兒……”這可不是自己家……

她拒絕的話還沒說完,一束非常有戲的月光越過窗欞,照亮了顧不聞的小半張臉,也照亮了他濕潤艷紅的眼瞼。

林鹿好磕磕巴巴:“欸,別,別……”

哎呀,別哭啦——

顧不聞一喝醉,除了智商變三歲,還格外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。他簡直是當年的小顧妹妹上身,可偏偏林鹿好就吃這套,見不得她的“小顧妹妹”傷心。

即使現在這個小顧妹妹還鉗著人,身高不止一米八八。

……

今晚月光極好,適合月夜激浪,然而受到場所限制,須得越浪越無聲。湖面本來風平浪靜,只偶有石子擊落下去,蕩起兩圈漣漪。伴隨著風波起,湖水逐漸變甜,變晃蕩,幾乎承不住這艘分量十足的小船。

船身堅硬無匹,拍蕩甜波陣陣。湖面漾開的漣漪也因經不住風波而擴散了,一圈圈綿延不絕,似乎沒個盡頭。挑動人耳膜的是小舟和湖面互為伴奏發出的聲響,像攪拌糖稀。落在承受舟重的人耳朵裏,更迫得人牙關緊咬,只一味無聲地發抖。

搖櫓人卻不甘心,船槳就是他最好的逞惡工具。直到終於看到承重的人,那對漂亮眼珠裏包覆起層層淚珠,這才悶笑:

“怎麽辦,我本來還想哭一哭的。”畢竟她最喜歡他這樣,難道不是?

然而就算湖上泛舟,游客也有筋疲力盡的時候,更何況身處其中,還負載著小舟的重量和顛簸。又是雪浪簌簌,一個浪頭掀翻小船。承重的嬌客再遭橫禍,想哭已經再沒有眼淚,只喉嚨口溢出斷斷續續的疑問:“你,嗚……你到底喝醉沒?”

小舟慢條斯理地重整,乘著興致一味助長波濤。顧不聞又笑,混賬地叼起她耳朵,呼出一聲:

“你猜。”

……

林鹿好早上起來第一件事:回垃圾桶找被她扔掉的那個榴蓮殼子。

她渾身不得勁兒,哪裏都不舒適,所以心情也不好!看了一眼沒找著,垃圾桶已經被勤快的阿姨倒幹凈了,榴蓮殼是不可能留的。

林鹿好哀嘆一口氣,掙紮著重新爬上床。“咯噠”一聲響,顧不聞從浴室裏出來。昨天晚上他抱著人就睡了,今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:給林鹿好親親。親親臉頰,親親額頭,親親覆親親,親親何其多……

林鹿好是已經斷電了,一整套動作下來也半點反應都沒給,睡得人事不省。顧不聞大清早的癡漢病又開始發作,抱著人回味半天,下床洗漱、跑步,然後洗澡。

林鹿好看到他從浴室裏出來,一身獵豹似的皮肉,繃緊又慢慢舒張。頓時汗毛直立,把腦袋也紮進被褥裏不動了。

顧不聞說:“早上好。”

林鹿好本來想裝作沒看見他,這人好煩吶!只能從被窩裏爬出來,裹成一個之路出頭的卷餅。

她回答顧不聞:“早上不好。”

顧不聞走過來,猛的把自己砸進床鋪。不顧人的尖叫把卷餅摟在懷裏,團起來再揉一揉:“吃了早飯就不會不好了,寶貝兒,今天想吃什麽?”

林鹿好耿耿於懷,沖他做了個鬼臉:“榴蓮。”

顧不聞搓她的手停了一停,“榴蓮沒有,牛奶很多。”他惡質地扯開笑弧,“管飽。”

林鹿好:“……”

我不要!行行好,你撒開我!

作者有話要說:

……我選擇死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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